(' <p>凶?贺卫澜哑然失笑,他肯出手打人算是最好的结果了,说明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。
纪皖狐疑地看向贺宁,的确,贺宁虽然气得脸色铁青,可眼睛却不时地落在贺予涵的伤口上,带着隐藏不住的关切。
我倒是有点佩服那小子了,真是有备而来,贺卫澜若有所思地说,怪了,怎么看你们俩都不像是爱得死去活来的,是我失眼了。
纪皖心里一惊,面上却不动声色,淡淡地问:那你觉得我们该怎样才是爱得死去活来的?
比如现在,难道你不该抢着处理伤口然后眼含热泪向老爷子表明心迹吗?怎么还有闲心观察我们家人的言行举止,和我一起唠嗑?贺卫澜的目光犀利,探究地落在她的眼里。
纪皖神色平静地和他对视着:我觉得,在爱人最需要的时候站在他身旁,比你无时不刻地显示存在要强,有些人恰恰做反了,这点小伤口……
贺卫澜的脸色一下子变了,眼中露出痛苦之色,猝然转身朝外走去。
纪皖愕然,她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。
皖皖。身后传来贺予涵的叫声,纪皖转过头去,只见他被一群人簇拥着一脸无奈,额头上贴了纱布,让原本冷峻的他看起来有点滑稽。
纪皖的嘴角忍不住弯了弯,几步走到他面前,自然而然地握住了他伸出来的手,小声埋怨:真笨,也不知道闪得快一点。
好了好了,今天是爸爸的寿宴,有什么事都放到明天说,贺卫芳僵硬地笑着,外面一大群客人在呢,予涵,别让人家笑话。
是啊,贺卫庭也笑得很是和善,爸你消消气,这事先放一放,身体健康,长命百岁最重要。
底下的人都随声附和了起来,贺予灵在一旁帮贺宁顺气,贺予彤居然也怯生生地去拉贺宁的手,一边抽噎一边奶声奶气地说:爷爷……爷爷你别生哥哥的气了……彤彤把巧克力都给你吃……
贺宁沉默了片刻,脸色稍霁,朝着身旁的那个老人笑了笑:老沈,卫雅,倒是让你们俩看笑话了,走,先出去和老朋友聚一聚,都这把年纪了,聚一次少一次。
人群随着贺宁鱼贯而出,贺卫芳走在最后,忍不住恨铁不成钢地拽了一下贺予涵:好了,快跟过来,拍全家福了。
摄影师都准备好了,这是贺家的家规,每年贺宁过生日都会拍上一张全家福,这么多年下来几乎没有一人拉下。
贺予涵拉着纪皖站在旁边,看起来半点没有一起拍照的打算。
刚才在客厅的一幕没几个外人瞧见,而现在祝寿的人都齐了,亲朋好友、合作伙伴,近百双眼睛都盯着,好几个都面露狐疑窃窃私语了起来。席衍也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,原本散漫的表情也凝重了起来,眼中带着关切。
纪皖暗中推了贺予涵一把:你快去吧,别弄得太难看。
贺予涵一动不动。
纪皖有点急了:你不是说要把你家搅一搅吗?这样弄下去你都要和家里断绝关系了还怎么搅?
贺予涵盯着她看了一会儿,深邃的双眸让人看不清情绪:你就不想站在我身边和我一起拍全家福吗?
你觉得有可能吗?照贺宁刚才的架势,只怕恨不得要把她弄死吧。
贺予涵微微一笑:我爷爷最要面子,更把和宇看得比什么都重要,今天原本有重要事情要宣布的,有很多重量级人物,要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挑这个日子。
说完,他大步朝前走去,纪皖猝不及防,被他拽得踉跄了两步才跟上了他的步伐。
爷爷,祝你寿比南山,身康体健。贺予涵递上了一个檀木盒子,这是明代的紫檀佛珠,我和皖皖特意去了潜龙寺请法华禅师开光加持。
这是明打明的谎言,纪皖的脸上有些发燥。
贺宁冷哼了一声,不为所动。
贺予涵把紫檀佛珠取了出来,亲手套在了贺宁手上,却后退了一步,依然拉住了纪皖的手,没有半点加入队伍的意思。
旁边的目光各异,疑惑的、兴味的、探究的,甚至有不怀好意的。
别挡着,到你爸那里去。贺宁终于开了口。
贺予涵神情自若地拉着纪皖站在了贺卫安和占芸的身旁。
随着摄影师按下了快门,贺家这一年的全家福在一瞬间定格。
中午的寿宴结束后已经快要三点了,原本要宣布贺予涵入主和宇财团的消息自然没有公布,就算再老奸巨猾,贺卫庭的脸也都快笑开了花。
送走宾客后贺宁就上了楼没下来过,原本按照惯例,晚上会是比较轻松的家宴,现在看起来大家都没什么心情,神情尴尬。
贺予涵乐得没人打扰,拉着纪皖参观这座他从小生活的老宅。
老宅的建筑已经有百来年的历史了,中间翻修过一次,一共有两栋楼房,一高一矮,矮的的那栋两层楼,住着一些家里的司机和佣人,高的那栋是三层小洋楼,贺宁没有分家,除了成年的孙辈不爱被拘束,几个儿子都在里面住着,就连贺卫芳也有住处,以方便他们一家人在双休日过来探望。
贺予涵的房间在三楼的西首,里面收拾得很干净,床头柜上还放着一瓶修剪好的新鲜百合花。
我妈喜欢插花,安婶跟着我妈学了不少,到现在还保留着这个习惯。贺予涵看着那瓶花,眼中难得地流露出了温柔之色。
那一定是个恬静美丽的女人。
纪皖眼前浮现了一个穿着旗袍的少妇,嘴角带着甜美的笑容,安静地站在窗台边剪着花枝,疏影横斜,暗香浮动,就好像一副别致的工笔仕女图。
她……是怎么死的?她脱口而出。
贺予涵的眼中闪过一丝阴霾,好一会儿才说:得了抑郁症自杀了。
纪皖大吃一惊:怎么会……
我外公家出了点意外,我妈就一直心情不好,后来才发现是抑郁症,治疗了一段时间,我们都以为她好了,可有一天莫名其妙就自杀了。
贺予涵的声音毫无起伏,纪皖却听出了浓重的压抑的悲哀,在这一瞬间,时光仿佛倒流,贺予涵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掌控一切的男人,而是月夜下那个和她悼念亡母的少年。
她下意识地想要安慰,却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,在这种痛苦面前,所有的语言都是苍白的。
贺予涵的手抚上了她的脸颊,轻轻地摩挲着,喃喃地说:有你在真好,想起这事,我居然不太难过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