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 <p>小家伙从忧郁,变得更忧郁了。
祈安,你说那个叫什么……什么江宗发的,能不能愿意和我交换个媳妇?
好几天没怎么说话的江明煜,就憋出这么一句。
祈安的嘴角抽了抽,低垂下眉眼来,都不知道该怎么和江明煜说了,可小主子问了,他又不能不说。
他实话道:奴才估计着,他不能愿意。
谁又不傻,把如花似玉、美若天仙的小公主交出去,换个年画上的大福娃娃回来,那得哪年才能真当媳妇用啊。
我就知道他不能愿意,江明煜都气哭了,要是我,我也不愿意啊,长乐姐姐那么好,谁能愿意换,呜呜,祈安,我的心好痛啊,我好想掐死那个什么江宗发,呜呜,我要我的长乐姐姐,我不想娶大阿福……
祈安闷头无语,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家小主子好了,他也是有情伤的人啊。
哎,萧华长公主寻回周灼的时候,他当时也是肝肠寸断、万般迷茫,也躲在屋子里,这么哭过的,后来……后来也不是这样了吗?
他相信时间会治愈一切的,他家小主子现在还小,对着小公主不一定就是大人们那种复杂的情情爱爱,或许只是长期孤寂后的一种依赖也未尽然,等着长大了,见的女孩子多了,这段感情也就会恢复正常了的。
除了祈安,没有人理会江明煜的‘初恋未央’,他心心念念的长乐姐姐,正与萧华长公主母女两个说着体己话。
娘,我和李荣享的事,是您与舅舅提的吗?要不然她皇舅舅怎么会顺道下旨赐婚呢?
嗯,萧华长公主双手捧着一杯藕荷色缠枝花全釉茶盏,一边吃茶一边缓缓与女儿道:为娘既然答应你,必会不变的。原没打算这么快的,都说过是等李荣享得胜归来后,再与赐婚,可是最近朝中后宫连带着全国都不稳当,为娘心里也是浮燥非常,隐隐觉得有什么事情好似要发生,总觉不妥,哎,还不如趁着手头方便时,先把你这桩婚事定下来……
萧华长公主深深看了女儿一眼,你这孩子又是一根筋得紧,就看那骚……一想这人以后就是自己女婿了,萧华长公主总算口下留德,就看那李荣享顺眼,为娘能拿你怎么办!
当母亲的,总是希望女儿过得顺顺利利、开开心心的,她膝下只有长乐一人,还能如何为难了长乐不成——虽然直到现在,他看李荣享也不顺眼的。
长乐听后心头酸楚,几欲落泪下来,却是咬着牙忍住了,只勉强笑着说:谢谢娘成全,那您和周叔叔的事怎么没……
萧华长公主知道长乐要说什么,没用她说完,萧华长公主便说道:我们这些年都过来了,什么是是非非都经历过,有没有这道赐婚、有没有那桩婚礼,难不成就不是夫妻了?
萧华长公主这话说得骄傲,对自己的信任,对周灼的信任,还有对这段真情如金似火的感情的信任,就如她自己所说,这些年她都忍下来了,还差这几天吗?
大印一片光明,她自然一片光明,她与周灼自然也是一片光明。
等着孩子们的事都好了,她再想着她的事吧,真是不差这几天的,再说了女儿和娘一起出嫁,她说不好听啊。
咳咳,她偶尔还是很重视名声的。
她高高翘起带着指套的手指,指腹温柔地抚过长乐的头发,目光如水,她的长乐啊她的宝贝。
长乐顺着萧华长公主的手指抚摸她,她顺势倒在了萧华长公主的怀里,这样亲密的动作,这一世里,她们娘俩经常有的,而前一世,在长乐的记忆里,几乎是没有的。
她娘在她的心里一直都是高高在上、强势而又不可接近的,前世直到她娘死,母女两个的感情才达到高峰,在此之前一直是冷冷淡淡的。
长乐现在想想,这也并不能全怪她娘,也有她自己的原因,那是她亲娘啊,她怎么能因为她娘性子冷,就远了她娘呢……
因景就情,由感而发,长乐把头埋进萧华长公主的双腿里,闷闷地说:娘,我和李荣享不急,我们等你们,一直以来都是您看着我往外走的,都是您在身后守护着我,您心里的感受我知道的,这一次,这一次请换我,换我一次吧,娘,我看您走一次,让我守护您一次吧,让我看一看您的背影,和周叔叔牵手的背影吧。
长乐窝着脖子说出来的闷声闷语,几近哽咽,萧华长公主听到耳里,如在心里,暖暖的一股热流遍布全身。
好孩子,你有这份心就行了,还是娘守着你吧,娘愿意看着你,你啊,太乖,不好!
不同与一般父母对孩子的要求,萧华长公主从来不想养个听话懂事的乖孩子,皇家的女儿干嘛不刁蛮些,干嘛不霸道些?活得太乖了,都要她这个娘无用武之地了。
像欧子嘉那样的熊孩子,虽令家长头疼不已,但反过来说,也有一种别样的情趣在里面吧,要不然永林伯,噢,不,现在已经是永林侯的欧正华,为什么收拾了欧子嘉这么多,欧子嘉还是那么活蹦乱跳,一点不见收敛呢!
萧华长公主一直觉得她的女儿,就应该看上哪个男人,上去就敢抢,有一个人置喙半句,道理一个字都不用讲,上去一顿小脚踹,能动手的绝对不说话,惹了事后,她这个当娘的去处理,这……这多有意思。
好吧,长乐是一点儿不知道她娘的奇葩思想,竟是想把她养成女版的欧子嘉。
早知道她就不那么克己淡然了,看看她前世活得多糟心,没肆意着,还落得惨死。这一世,她吸取前一世的经验,要了名声要了身价保住了一切,就是没活成她娘想要的‘女流亡民’,真是太可惜了。
不想母女两个这么煸情悲切着,萧华长公主转移了话题,你舅舅立了太子,这大印的天下有了继承人,却是几家欢喜几家愁的。
萧华长公主历经两朝的几次皇权更替,早已练就了一身的政治敏感度,往往瞧着越顺当的东西,越不会那么顺当下去的,总有那么些个人看不惯天下太平,比如说现在的西北叛军,比如说以后的……
长乐如何不明白她娘说得‘愁’,指得是谁?随着西北叛军扰乱开始,这上京城里,似乎也有着那么一股暗潮涌动。
你舅舅已经招李荣享回上京了,出不了多少时日,他就能回来了。
抓到了通州城最大的奸细刺史林海方,通州城危机已化解大半,而这段缓冲期里,赢帝已经着手出替换李荣享去镇守通州的大将军了,这人是真正的武将出身,也算是赢帝的嫡系,之前一直没有用他,不是没想到他,而是这人因父丧丁忧在家,最近这才满丁忧期。
有了他去通州接替李荣享,既能面对通州城下的西北叛军,呼应菩提关柳国公父子与借路喀嘶国的西北叛军决战,又可以在战后代替已被送回上京城养病的原通州大都督方魁益。
毕竟就算李荣享一直坚持到通州大捷了,也不可能让他久留在通州,别说他是诗经经主隐王江宗发的身份,上京城里不能离开诗经经主坐镇,就算是萧华长公主那也是绝不可能允许惟一的女儿外嫁去边关的。
真的啊?听到李荣享用不了多久就能回来了,长乐高兴地从她娘的埋身中仰起头来,一双眼形随着萧华长公主的美艳双瞳如若盈水,他若能回来,我就放心了。
明明这个放心里含着许多意思,可是听到萧华长公主那里,就不是滋味了。
孩子嘛,永远是自己家的好,父母都是自私的。
在萧华长公主这里,最好是李荣享对着她的宝贝女儿相思肝肠裂,她女儿还一片浑然不知,哪能是反过来,让她女儿总念着李荣享呢。
萧华长公主嘴里冒了酸味,这可不行,她女儿太依赖李荣享了,这以后容易伤心吃亏啊,她女儿御夫太弱,她就得帮着来,必要给马上成为上门女婿的李荣享好好立立规矩。
可怜还在通州做收尾工作的李荣享,根本不知道他姑兼丈母娘打得是这个主意,一心只沉浸在圣旨赐婚的喜悦里,简直不能自拔了。
程泉在此恭喜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,得娶公主殿下,实是郎才女貌、天生一对。
通州副都督程泉说完这里,总觉得这桩明明是大喜之事的地方,哪里冒出一种怪怪的感觉。
公主嫁王爷,王爷娶公主,都姓江……
后来他揣着他那个肌肉发达的大脑,想了又想才算想明白,小公主虽然也姓江,但那是母姓啊,对的对的,按理小公主应该姓杨的,嗯嗯,这样就不怪了,明明已经说服了自己,为什么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呢?到底哪里怪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