胡采薇端详一番,嗯,还挺年轻的,脚长手上,是块料子。模样……模样太脏了,瞧不清楚。
看样子比较懒惰。
我是胡采薇。
去去去,我管你是采还是大盗。
胡采薇咯的一笑:胡采薇,采薇茶铺的采薇。
陆武元猛地就窜站起来,端详着眼前这个背着茶篓,满是泥污的女子,指了指采薇茶铺的招牌,又指了指胡采薇本人。
胡采薇微笑点头。
陆武元欣喜,眼前这个就是能烘制出绝世好茶的人,目光立即锐利的落在她背后的茶篓上,问:采到茶叶了吗?
当然。
我看看。
陆武元说着就绕到胡采薇身后去,朝茶篓里面看去,嗅其香,再看芽叶细嫩,翠色香幽,叶叶品相端好,没有丝毫破损发黑,不禁赞道:你真有一双神手啊,采摘下来,每叶品相竟然能保持如此完美。
胡采薇淡道:当然。
在她眼里这是一件很平常的事,骤然发觉对方往茶篓里伸手,反应比往她胸圃摸去还要敏感,转身躲开,狠狠的打了他的手背一下:别碰!
奇怪的是,陆武元并不生气,反而还有点触电的感觉,只听这女子语气责备:被你碰到就全完了。
听她责备,陆武元心头有种酥酥然的感觉,嘻嘻笑道:串味了是吧?
知道你还碰。
看见这么好的茶芽,情不自禁,爱不释手。
胡采薇咦的一声:你也懂茶吗?
陆武元脸露傲色:当然。
那你为什么来采薇茶铺当伙计?
陆武元嘻嘻一笑:早就闻采薇茶铺大名,自然是来学习偷师的。
教会徒弟,饿坏师傅本来就是大忌,这话哪能说出口,可陆武元出身不是普通人家,却没有这种讲究忌讳。
胡采薇闻言心中暗忖,原来真是来偷师的。
我这烘茶之法也是大哥传授的,大哥慷慨无私,意在广扬茶道,我应该以大哥为样,不能藏私才是。
再者说了,我迟早要嫁人,爷娘年纪也大了,这门手艺可不能断送在我手上。
想到这里微笑问道:你叫什么名字?
陆武元!
这三个字在苏州城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,专干富商纨绔,青楼娘子闻了,心肝怦怦狂跳,有种贞操随时被抢夺的感觉。
这里是扬州,胡采薇却是不识,微笑道:陆武元。
陆武元颇是傲慢,嗯的一声。
我叫胡采薇。
陆武元冷淡应了一声:哦。
陆武元,你几岁了?
陆武元心中暗忖,哪有这么问的,真是无礼村姑,嘴上应道:癸未年生。
胡采薇喜道:真巧,我也是癸未年生,那你是几月出生?
蒲月正红。
胡采薇疑惑:几月?
陆武元眼里隐蔽的露出鄙夷的眼神,没有文墨的村姑,嘴上应道:家家户户挂菖蒲,五月啦。
哦,那我比你早一个月,我四月生,你应该叫我一声姐姐。
姐姐?
胡采薇嗳的应了一声;真乖。
陆武元大手一挥:你想占我便宜,门都没有!
胡采薇咯的一笑:你比我小,怎么占你便宜了?
陆武元无言以对,只听胡采薇说道:就当我刚才占了你便宜吧,这样好了,我叫你小伙计吧。
小伙计!当公子的最怕被别人说小,陆武元心里是一万个不愿意。
胡采薇微笑:那我直接叫你名字好了。
陆武元没好气道:主意都被你拿完了,我能说什么呢。
胡采薇注意到用竹竿挂起来的八个字,颇为惊讶问道:这字是你写的吗?
因为谢傅的缘故,胡采薇对于知文墨的人总有一种敬佩之情,当初与谢礼交往,很大原因是感觉谢礼这个人很有学识,心生仰敬,其实她不是很喜欢谢礼性格,一板一眼的太过正经严肃了,不像傅大哥随和可亲,让人感到舒惬自然。
陆武元淡淡应了一声:嗯。
胡采薇道:字写的还真不错。
陆武元小小骄傲:俊吧?他虽然算不上博学多才,毕竟生在名阀之家,从小有名师教导,写字也是从孩提便练出来的。
小俊吧。胡采薇应着心中暗忖,傅大哥写的字,那才是真俊。
陆武元恼怒:你跟小是不是过不去?为何每次都要加上这个小字!
胡采薇咯的一笑:好了,小弟弟。
你有完没完了!
胡采薇也不知道怎么回事,大概她很少与年纪相仿又比她年纪小的男子接触,这让她有一种主动权,看向四零八乱的茶铺,问道:茶铺怎么这么乱?
陆武元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,总不能说是他翻箱倒柜吧,就在这时,胡采薇眼睛微微半眯着,然后人就微微晃着。
陆武元眼疾手快,在胡采薇晕倒之前将她搀住:你怎么了?
胡采薇缓了一下,微微睁开,笑道:没事,只是有点累了。
她干的这活既吃体力也吃心力,轻轻的拿开陆武元的手。
陆武元道:那先坐下来吧。
胡采薇坐下看向陆武元:你能……
你说。陆武元也不知道为何谦逊起来,大概这个女子身上的平和气质,让他自然而然的受到感染。
你能给我倒碗水吗?
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