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第370章我想吃
临近中午时分,王婉之像个小孩子规规矩矩的端坐在桌子前等待着。
倒不是饿了,而是期待着金陵盐水鸭这道菜。
金陵盐水鸭是她最喜欢吃的菜,她却很久很久都没有吃了。
犹记得最后一次吃盐水鸭这道菜是在她七岁的时候。
前一晚,她被病魔折磨了一夜,隔日一早,母亲早早起床,亲手给她做了盐水鸭。
她满足吃完之后,沉沉睡了一觉,直到天暗才醒来。
父亲将她叫到床前,然后她看着母亲安详睡着一动不动。
周围都是哭泣声,她明白母亲永远离开了她……
自此之后,王婉之就不再吃这道菜,她把这道菜的温暖和悲伤都永远留在心底深处。
母亲是个美人,典型的贤妻良母主母风范,母亲会女红,亦精通厨艺。
相反,她却像个男孩子,一点也没有继承母亲的温婉,母亲也经常笑话她一点都不像个女孩子……
想着想着,王婉之露出微笑,很久很久了,却不知道是否还是那个熟悉的味道,她期待着……
燕语的脚步声这时传来,王婉之心头顿时雀跃起来。
燕语端着饭菜走了进来,看见小姐溢于言表的期待,笑道:小姐,来了,等久了吧。
王婉之微笑朝饭菜看去,却是一愣,问道:燕语,还有吗?
燕语瞥了一眼丰富的饭菜,讶道:不够吃吗?心中暗忖,小姐你的胃口没这么大吧,我都怕你吃不完。
王婉之脸上笑意淡去,淡道:够吃。
燕语察言观色着,问道:小姐,是不是这些饭菜不合胃口啊,要不我重新让他做些你合胃口的。
不用了。
王婉之说着拿起筷子,平静而优雅的用餐。
燕语一旁守着,看着小姐好胃口如久,心中高兴,突然瞥见小姐竟穿着女裙,讶道:小姐,你今天怎么穿成这个样子?
王婉之低头瞥了一眼身上的女裙,苦笑一声,嘴上淡道:昨天不是穿了吗?
昨天是昨天,你昨天说过就此一回,没有下次!
燕语说着捂住自己的嘴巴。
王婉之没有应话,这个问题就在无声中揭过去。
王婉之用完餐,燕语收拾碗筷正准备离开,王婉之却将她叫住。
燕语,帮我梳妆打扮。
燕语闻言一讶,愣愣站在原地。
王婉之微微一笑,转身走到梳妆台去。
燕语回神,放下方案跟了上前,拔下小姐头顶的男簪,一头乌黑长发荡垂下来。
王婉之看着镜子中的自己,长发披垂贴脸,分明就是女子之姿。
燕语一边帮王婉之梳着乌黑的长发,一边帮王婉之将长发挽束髻起,插上步摇拴住了乌云。
正要为王婉之施粉画眉,王婉之却道:燕语,我自己来吧。
燕语愣了一下,笑道:小姐,这事你从来没有做过,行不行?
王婉之微笑:马上就要嫁人了,总要学习怎么当一个小娘子,却不能把自己当成一个男人了。
燕语笑道:小姐想当小娘子了,可真是天下第一大奇事。
说着连忙又捂住自己的小嘴,这件事较为敏感。
王婉之淡笑:无妨,你一旁帮我把关,好坏给我说一下。
王婉之虽然从来没有给自己化女妆的经验,母亲在镜前梳妆的印象却极为深刻。
她像个初学的少女,拿着眉笔学着母亲的样子在眉毛上轻轻勾画着,笔触如作画,随着勾画,浅淡春山越浓越黛。
燕语暗暗惊讶,这就是天赋啊,小姐无论学什么东西一学就会,一学就精。
这一双气象高华的眸子,也随着颦青眉黛多了几分女子的盈盈妩媚。
燕语,眉毛画的如何?
燕语笑道:小姐,我说好看没用,最好问他。
王婉之没听懂,问道:问谁?
燕语笑道:西边宅院的谢郎。
谢郎两字让王婉之顿时脸颊飞红,镜中人儿轻颦浅羞模样竟别样动人。
燕语哇的一声:小姐,我从来不知道你竟如此娇媚动人,你穿男装实在是暴殄天物,你早该穿上女装化上女妆了。
王婉之在脸上薄施朱粉,她的脸色本来微黄,隐含沧桑,在朱粉的遮盖下,倒是多了几分桃红,显得气色更好,容光焕发。
燕语轻轻问了一句:小姐,你是特意为他而妆吗?
王婉之嘴上淡道:来而不往非礼也,我也不是失礼之人。
燕语笑道:那也得先受礼才回礼,若是拒绝就不用回礼哩。
盛情难却,他有三分真诚,我亦要报予七分真诚。
胭脂在檀唇轻染着,唇越红越嫣,透着月季花般鲜艳的色泽。
只是……王婉之黛眉轻颦。
这唇却是点的不好,唇如禾雀啄嘴,过分而失去整体美感,显得如同窑子女子浓唇。
燕语见了忍不住一笑。
王婉之问:有得救吗?
有。
燕语应了一声,伸手手指轻轻在王婉之嘴唇边缘轻轻抹着。
额……嘴唇被轻语手指轻轻触着,让她心头荡起一股轻轻的悸动,不禁想起谢傅那点水点心的一吻,眸子半垂,脸颊又泛起淡淡红扑。
小姐,好了,你再看。
王婉之睁眸看去,胭脂轻染朱唇有如樱桃一般娇美动人。
王婉之站了起来,嫣然一笑:燕语,我也不差。
燕语应道:那是当然,小姐本来就是美人胚子,要不是这病拖累,老夫人这天下第一美人,就要继承给小姐。
王婉之淡笑:燕语,你真会夸张。
燕语问道:是不是我去把他请过来?
请他来干什么?
小姐你折腾一番,顾影自怜不成。
王婉之淡道:我自己过去吧。
……
祝婶正在院子清洗盘碗,一道裙影飘近院子来。
初时以为是燕语,定神一看却不是,这小娘子模样有些熟悉,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。
祝婶。王婉之打了个招呼。
小姐!
祝婶顿时目瞪口呆愣在当场。
王婉之见祝婶表情错愕,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自己,稍稍有点不好意思,微微颔首走过。
祝婶回神,转过身,目光循着这一道穿着女裙的温婉身影。
小姐居然穿女裙!她一辈子都不曾见过,简直是破天荒的大怪事。
今天是太阳打西边出来吗?
滋溜滋溜
谢傅坐在屋檐下,捧着大碗滋滋有味的吃着粗面,听到轻轻的脚步声,以为是燕语,抬头望去。
在看到来人的时候,却惊讶的瞬间石化,一动不动的看着眼前一袭女裙亭亭玉立的王婉之。
王哇之本来被谢傅看得心头突突跳,突然看见谢傅滋溜一半停下,嘴角还挂着一条长长的面条,面条的碗面上轻轻荡着水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