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德国慕尼黑。
即使是深夜,高楼大厦也不愿因此而黯淡。各色射灯从下往上装点着形形色色的大楼,美丽得令旅人流连忘返,不愿就此睡去。这样一座光鲜靓丽的城市背面,在人们看不到的阴影处坐落着连名字都不配拥有的平民窟。
臭水沟边坐着一对少年气喘吁吁。他们靠着墙无所谓身边时不时窜过的老鼠,外侧的少年时不时悄悄瞥向墙墙外,警觉着马路上的声响。
「哥哥……」小少年泪眼汪汪,拉着被他称作哥哥少年的袖子。棉质的袖管已经到到了融化的边界,被岁月腐蚀出几个小洞。
「嘘,他们还没有走远」肮脏的袖子里伸出洁白如藕的手臂捂住里侧少年的嘴。
「呜,我有点害怕……」
「海因茨不要害怕,我会永远保护你的」少年嘴角上扬,露出一个让弟弟安心的笑脸「已经没事了。所以快点吃吧,都饿得说话都没力气了」
海德里希把偷来的面包塞进海因茨的手里,催促他赶快吃掉免得夜长梦多。在打开纸袋的同时掉出一把餐刀,银色餐具反射着璀璨光,一看就很值钱。
海因茨盯着他海蓝色的双眼看了很久珍重点了点头。小手在衣服上擦了又擦,把面包掰成两半「哥哥给」
「海因茨自己吃,哥哥不饿」
「为什么?」
「因为哥哥吃过了呀」海德里希表情宠溺,露出和儿童毫不相符的表情摸着弟弟的头「海因茨要多吃一点才能长得高,长得壮」
「长得高就能保护哥哥了吗?」小小少年用肮脏的袖口擦着先前因为惊恐而留下的泪痕,可怜巴巴问着他的哥哥。
海德里希愣了一下「海因茨想要保护哥哥?」
「我不想要哥哥因为我而再受到伤害了」泪痕没有因为擦拭而减少,越来越多的泪珠涌出。
「不会的,我保证。天暗了我们要回家了」海德里希看着天空中耀眼的夕阳橙色渐渐暗淡最终落入地平线以下。沉了沉双目,看起来对「回家」有些抵触。
他们选了一条从未走过的小路走回去。陌生街道两旁小屋看起来虽然破败,但窗户内的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景象却在夕阳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温馨。海德里希不敢多看只能紧紧握着弟弟的手快速通过。
「哥哥,好香的味道。那是什么食物?」
弟弟的问题,他无法回答。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那是什么能散发出如此甜美的气味。浓郁的甜,就像是整个人沉浸在糖果的海洋里那样芬芳,但比起那种水果味又多了一份奶制品的细腻。
「妈妈会担心我们的,走得快点吧」他脚步加快,想要快些离开这些让他头脑变得不清的味道。
「不会的」
海因茨声音很轻,风从身后刮过,让海德里希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。
「怎么了,因为这些就觉得自己不幸福吗。妈妈很爱我们,真的」
「我不需要」
「不要再这样说了」海德里希看了他一眼没有反驳,只是拉着他的手默默继续走着。穿越过一户户人家,看着或是子女下班回家后父母的迎接,或是父母进入家后和子女的拥抱。
老旧木制的家很快就到了。门口堆放着一些用黑色塑料袋扎成的垃圾,看起来就像是几天没有扔过垃圾那样迭得很高。
像是去朋友家拜访那样,海德里希第一件事不是拿钥匙开门,而是规矩得按下了门铃。
等了大约五分钟,一阵脚步声伴随着抱怨,门从里面开启。
开门的年轻女人面容美貌看起来不过二十岁出头,称得上惊艳。金色的长发如瀑布一般披在肩膀上,湛蓝的眼睛慵懒看着少年们。但细看,长发的分叉无法被掩盖,双眼下深深的黑眼圈无法掩饰她的疲惫。
「那么早回来干什么?」言语尽是刻薄,不耐烦。丝毫没有对未成年孩子的担心。
「妈妈,已经夏令时了,天还没完全暗但的确已经七点了。我们还要写作业……」
「好吧,好吧,进来吧,谁叫你们生来就是讨债的呢」
似乎早已习惯了这些侮辱性的言语,兄弟两人垂着眼帘向屋内走去。
「今天我的男友在家,你们呆在房间里不要出来,听到了吗?」
「是的」
「大声一点我听不见」
「是的,母亲」
而后是大力关门的声音,似乎是母亲把她的房门狠狠关上。木质的房子都因此震动了几下发出「咯吱咯吱」的摇晃声。
海德里希不明白为什么母亲总是那么讨厌他们,明明他们已经尽可能不给她添麻烦了。比如说,白天总是有不认识的叔叔来到家,他们会自觉的离开,但母亲并没有因为他们懂事而表扬他们。
小房间虽然破败仅仅只有一张床以及一个木箱子。但回到他认为的安全屋,全身心忽然放松下来。可能这是世界上唯一一个接纳他们兄弟两个人的地方。
海德里希脱力滑落在地上,靠在门背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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